by Leo / Stork Fertility Center

這一夜,當我看到這份報告時,不知道應該為她高興,還是為她傷悲?

不到35歲的她,第一次走進診間,一張白皙的面孔上帶著一絲絲的憂愁,令人印象頗為深刻。翻翻桌上的病歷,整整有2公分之厚,看來她的求子之路頗為崎嶇,已經受過好幾年的苦。

她28歲結婚便開始積極準備懷孕,不到30歲理應很容易就會「中獎」,但一個月一個月的等待,不想看到的大姨媽卻精準的月月按時來報到,這種中獎機率似乎與中樂透一樣,始終等不到別人看似容易的好孕來。

四年之後,遲遲等不到好消息也只好黯然向醫師求助,卻發現原來她的卵子庫存量已經悄悄下降,AMH只有1.39,一點都不像一般只有32歲的女人。個性積極的她,便跟醫師要求直接以成功率最高的試管嬰兒進行療程,期盼好孕早點到來。

第一次的治療結果,讓她不僅失望,也重挫她的信心;取出的卵子及胚胎品質不佳,連植入的機會都沒有。這種直接三振出局的結局,怎能叫她甘心承擔呢?只有無奈兩字,默然接受。

休息了近9個月,這段時間身體該補的也補了,要動的也都動了,心理也花了好一段日子來重建自信,期盼下一次療程結果有進步。果真,第二次試管結果,雖然卵子、胚胎還是不多,但最終總算有兩個囊胚等待植入。原本計畫再多收集幾個胚胎一同植入,但豈料第三次試管療程跟第一次一樣,全數摃龜而完全落空。

原本建議她多收集幾個胚胎,但她決定直接將唯二的胚胎,挑個良辰吉時放入子宮內,早日完成當媽媽的願望。也許平日的燒香拜佛真的有用,四年已經用過無以計數的驗孕棒,終於呈現了無法置信的兩條線。雖然醫師放榜當天告訴她,懷孕指數有點低,高興一天就好,仍舊需要後續追蹤檢查才能放心,但興奮激動的心情,始終讓她無法緩和自己澎湃的情緒,因為她求子多年的夢想總算要實現了。

平靜了兩個禮拜,她並沒有感受身體不一樣的變化,只是腦海裡一直編織著未來當媽的美夢。不料某一天凌晨,突然發覺陰道流出了一陣陣鮮血,嚇得她趕緊急奔醫院急診室,醫師看了超音波後,眉頭深鎖地告訴她,「胚胎還在,但發展仍看不到心跳…」雖然聽起來不像是個好消息,但至少胚胎還在,希望就在,因此經過處理後便安心回家。

經過了一個禮拜,她回來複診,躺在超音波室的床上,聽著她敘述上禮拜的過程,再看著螢幕上的胚胎,我心裡已經有數,卻不知如何啟齒讓她能接受這個事實。坐在診間的椅子上,她與先生仍舊很樂觀的告訴我:「王醫師,我們的寶寶應該還有希望吧…」我只能安慰她,一個禮拜後上帝會給一個答案,讓她利用這段時間能夠調適心情與想法,勇敢面對現實。

後續的追蹤仍舊是相同的結果,她慢慢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,也願意接受人工流產的建議,因為她想要知道這次失敗的原因,是否為胚胎的因素所造成。當這份報告的結果出來時,讓我頗為驚訝,因為這個胚胎的染色體數量居然是正常人的兩倍(正常為46條);原來不正常染色體的胚胎也會著床,也可以發展至某一大小程度,我不禁領悟了生命的奧秘,也得到了更進一步的認知。

如果能重來,我相信當初建議她多收集一些胚胎再一起植入,也許這份喜悅不會來得太早;如果能重來,我相信她可以考慮先做胚胎著床前基因檢查,或許可以避免失望的遺憾。「千金難買早知道」,一個原本讓人期待的幸福,以為就要來了,卻以這樣的悲劇收場;慶幸的是,至少不是等到懷孕四個月後才知道結果。幸福如果可以早知道,她最終一定能擁有一個完美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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